第33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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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陈庆不断巩固着大成的拳法境界，同时更加专注于暗劲淬炼技巧的揣摩。</p>

暗劲与明劲迥然不同，其精妙之处在于三点。</p>

劲力内透：力不显于外，而能穿透对手血肉，直接伤及内脏。</p>

松柔发力：看似不用力，实则通过关节节节贯穿释放出巨大的劲道。</p>

可控性极强：可随意调节劲力的深浅、刚柔、快慢，甚至打人如挂画，击飞对手而不伤其表。</p>

而这几天，周院氛围十分古怪。</p>

郑子桥似乎放低了姿态，频繁主动找秦烈说话，试图修复关系。</p>

两人表面上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份曾经一起切磋交流、谈笑风生的关系，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隔阂。</p>

罗倩更是连续几天都没在院内露面。</p>

那个曾让无数弟子艳羡的核心小圈子，在短短几天内便分崩离析，令人唏嘘。</p>

因为参与剿匪，并且小有战功的秦烈，这段时间十分繁忙。</p>

前来周院拜访的富商络绎不绝，甚至五大世家的管事也频频登门，都想在秦烈尚未彻底名动高林之前，抢先一步招揽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俊杰。</p>

周院门庭若市，这比此前热闹了许多。</p>

最高兴的莫过于周良，他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对即将到来的武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p>

每日练功结束后，他更是雷打不动地给秦烈开小灶，悉心指点后者的不足。</p>

这一幕幕落在院内其他弟子眼中，羡慕之情几乎要溢出眼眶。</p>

这天，陈庆练完拳，踏着余晖回到哑子湾。</p>

一向沉寂的连船区此刻却反常地人声鼎沸，狭窄的水道被堵得水泄不通。</p>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鱼腥味和压低嗓门的议论。</p>

陈庆心头微沉，快步上前，正看见邻居高叔脸色煞白地缩在人群外围，浑身微微发抖。</p>

“高叔，出什么事了？”陈庆挤过去问道。</p>

高叔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嘴唇哆嗦着：“是…是大春家，小春那孩子，在内城赌坊欠下了天大的赌债，还不上啊.......赌坊的人，凶神恶煞的，比帮派还狠，直接闯进来，把他们一家老小全全给抓走了，太吓人了！大春家......这次算是完了！”</p>

他语无伦次，眼中满是后怕。</p>

周围的渔民也挤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p>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在万宝堂当学徒的小春，竟会染上赌瘾，还惹出这等塌天大祸？</p>

陈庆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p>

那日在赌坊外撞见小春被扔出来的狼狈身影，他并非没有劝诫，可惜对方早已深陷泥潭，对他的话置若罔闻</p>

黄赌毒，黄真的不算什么。</p>

就在这时，他在攒动的人头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二丫。</p>

她在富商家中做粗使丫鬟，平日几乎住在主家，鲜少回来。</p>

陈庆自己也是整日泡在周院练功，偶尔去巡值，两人自上次小聚后，几乎没再碰过面。</p>

二丫也看见了陈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挤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p>

她的手指冰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阿......阿庆，你看见了吗？小春刚才被打得好惨.....那些人.....那些人简直不是人，太可怕了......”</p>

她一边说，一边惊恐地四下张望，仿佛那些凶徒还在附近。</p>

陈庆拍拍她的手背，尽量让声音平稳：“没事了，那些人已经走了。”</p>

二丫闻言，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放松，长长吁了口气，但眼神依旧惊惶不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p>

两人站在混乱的人群边缘，简单聊了几句近况。</p>

从二丫口中得知，梁八斗如今在县衙跟着他三爷，混得风生水起，春风得意，据说很快就能接替他三爷的刀笔书吏之职，俨然成了哑子湾混得最体面的人。</p>

二丫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向往。</p>

至于李虎，自上次聚首后便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p>

徐芳则更不用说，早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二丫与她再无联系。</p>

“我得回去了，”</p>

二丫忽然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日还得起大早回主家上工，耽误不得......”</p>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整理着粗布衣襟，语气里带着点习惯性的小心和忧虑，“若是迟了，老爷怕又要责罚了......”</p>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转身，朝着自家那艘破旧的连船走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p>

陈庆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丫消失在杂乱的船影间，眉头微蹙，陷入沉思。</p>

方才短暂的交谈，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二丫的变化。</p>

从前那个心直口快、甚至有些莽撞的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说话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甚至言语间总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二丫。</p>

那神态举止间，已然浸染了在深宅大院为奴为婢的痕迹，透着一股被规矩和责罚磨平了棱角的卑微。</p>

陈庆心中了然。</p>

富户人家的高墙深院，规矩森严，动辄打骂。</p>

二丫定是在那里面吃了不少苦头，挨过不少责罚，才会被磨砺成如今这般模样。</p>

这世道，连活着都艰难，更遑论保住那点生而为人的棱角。</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