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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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眼眶悄悄红了。</p>

她确实想读完大学，毕业后找份好工作再考虑婚事，却一直没敢跟家里说，没想到益民哥竟这么支持她。</p>

张燕突然想到，周益民如此优秀，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虽然自己的条件不差，但是，总会有更好的出现。</p>

张建设把烟杆往腰间一别，站起身拍了拍周益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好小子！有担当！就冲你这话，我这当爹的放一百个心。我们家燕子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p>

他转向张婶，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高兴，“明儿把那床新做的棉被晒一晒，不管啥时候用，先备着总是好的。”</p>

张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手里的针线却快了几分：“急什么，孩子自有孩子的打算。燕子能安安心心上学，比啥都强。”</p>

话虽这么说，那鞋底的针脚却明显轻快了许多，扎得指腹泛起个小红点也没察觉。</p>

张燕感觉到有一位如此为自己着想的对象，十分开心，不过也明白周益民承受的压力。</p>

深吸一口气，把笔记本合上，钢笔“咔嗒”一声别回衣兜。</p>

张燕抬眼时，眼眶里的水汽已经散去，只剩下清亮的坚定：“益民哥，谢谢。”</p>

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笃定，“不过我也不能这么自私。”</p>

周益民刚要开口，就被她按住手背。</p>

她的指尖带着墨水的凉意，却比任何话语都有力量：“我想着，等我们年龄够了就结婚。”</p>

这话让屋里瞬间静了，张建设的烟杆停在嘴边，张璐嘴里的奶糖都忘了嚼。</p>

张璐十分不解，明明益民哥不是说可以等吗？换做是自己的话，有一个这样的对象，肯定是读完书出来再结婚也不迟。</p>

张燕顿了顿，指尖轻轻捏了捏周益民的手，“如果真的让益民哥等我这么久的话，我会觉得我太过于自私。”</p>

“以前还能用年纪不够，这个理由来推托，但是明年过完生日之后，年龄就够了。”</p>

张燕的话，把张建设他们给“敲醒”，将心比心，如果他们家有儿子的话，也不想让女方拖这么久。</p>

几年时间太长，中间有太多的变数。</p>

这些话像细密的针，轻轻扎在周益民心上。</p>

他忽然想起每次回家，奶奶总在灶前抹泪说“怕等不到抱孙媳妇”</p>

这些他从没告诉过张燕的委屈，此刻竟被她看得明明白白。</p>

“燕子.”周益民的喉结滚动着，军大衣下的肩膀微微发颤。</p>

“就这么定了。”张燕拿起周益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p>

张建设“啪”地把烟杆往桌上一磕，烟灰震得老高：“好！这话像我闺女说的！”</p>

他转头看向周益民，眼里的赞许快溢出来，“我就说嘛，俩孩子都是懂事的！”</p>

张婶在一旁悄悄抹了把眼角，手里的鞋底不知何时已经纳好了大半，针脚密得像撒在布上的星子。</p>

张璐突然拍手笑起来：“那我是不是就能当小姨了？”</p>

“到时候益民哥肯定会给更多好吃的我。”</p>

想到这里，口水都要忍不住流下来。</p>

被张婶在背上拍了一下，却笑得更欢了。</p>

周益民笑着说道：“没错，到时候肯定拿更多好吃的过来！”</p>

张婶连忙解释：“益民，不用拿东西过来，璐璐只是开玩笑而已。”</p>

要是以后一直拿东西过来，让别知道，都不知道会怎么看她们老张家。</p>

张建设把烟杆往腰后一别，忽然拍了拍周益民的胳膊，眼神往里屋瞟了瞟。</p>

周益民见他神色凝重，便跟着往院子角落走——那里堆着半垛柴火，雪化后的泥地里还结着薄冰。</p>

“咔嗒”一声，张建设踢开块冻硬的煤渣，压低声音问：“益民，你还能不能弄到多余的粮食？”</p>

他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散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磨破的补丁。</p>

周益民心里咯噔一下，军靴碾过冰碴发出细碎的响：“张叔，咱们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吗？”</p>

他记得上次送来的十斤白面还没开封，肉票也够撑到开春。</p>

“不是家里的事。”张建设往柴垛后缩了缩，目光警惕地扫过院墙。</p>

“有你在，家里怎么会缺粮食呢？”</p>

他忽然凑近半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是科研室那边，好几个老伙计粮本上的定量不够吃，天天啃窝头都填不饱肚子。”</p>

周益民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张燕家里就好，其他人怎么样，他管不了。</p>

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p>

“他们搞的那个新项目，天天熬到后半夜。”张建设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起什么。</p>

“王教授前天晕倒在实验室，就是饿的——他把粮票省给住院的老伴了。”</p>

北风卷着雪沫子扑在两人脸上，张建设一脸期待看着周益民。</p>

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周益民能帮到自己忙。</p>

周益民本来不想帮忙，毕竟帮忙得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不过看见张建设一脸期盼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p>

然后就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帮忙？</p>

粮食的话，商店里面有很多，而且一点都不贵，但是又不想暴露太多，顿时就陷入两难的困境当中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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