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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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慕昭然还是被自己大义灭亲的亲弟弟送上了审判台。</p>

这座审判台就设立在南荣王宫的宫门前，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见尽头，都是前来围观诛魔的南荣子民，甚至有不少人摇晃着旗幡，高呼“肃清妖邪，还南荣清明”的口号。</p>

四面的看台上，不止有天道宫的修士，还有九州之境的名门望族、仙家子弟。</p>

慕昭然在其中看到了许多的熟面孔，是当年和她一同进入天道宫中修习的同门，现如今，他们都成了各自门派和家族中的掌权者，唯有她，沦为了审判台上即将被处刑的罪犯。</p>

主掌审判她的人，三日前还曾亲口对她许诺，许诺诛灭蛊王阎罗后，便与她一同抛却过往的一切爱恨情仇，洗净前尘，重新开始。</p>

从此以后，双宿双栖，白首不离。</p>

事已至此，若是她还不明白，云霄飏口中的那些诺言，都不过是为了利用她来对付阎罗的把戏，那她就太过愚蠢了。</p>

慕昭然脸上被缠裹了一层灰布，遮住了她那张容易蛊惑人心的脸，只露出一双满怀怨毒的眼睛。</p>

她死死盯着看台上的人，从灰布下发出憎恨的嘶吼：“云霄飏，你骗我，你们都骗我！”</p>

可她的怒吼并未换来对方的动容，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狼狈罢了。</p>

慕昭然便在众人围观之下，被人押解着，连推带搡地一步步逼向那座染满鲜血的高台。</p>

在她之前，这座审判台上不知道已处决了多少妖邪之徒，一股股的血水汇成了溪流，从最高一层的石台往下流淌，上行的台阶被鲜血染透，每走一步都能踩出啪嗒的水声。</p>

她的鞋被血水浸湿，裙摆也染成了暗红色。</p>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慕昭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往前踉跄几步，跌跪在审判台上。</p>

视野里一片血红，浓烈的血腥味渗透覆面的灰布，灌入鼻息，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呕吐出来。</p>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又被一股强悍的力道按回了血泊之中。</p>

“慕昭然，”云霄飏的声音冷若寒冰，字字如刀刺骨，“你在天道宫时，便心术不正，残害同门，受天道宫惩戒后，仍不思悔改，与邪魔沆瀣一气，祸乱苍生，条条罪状，罄竹难书。今日本尊携仙门百家，应南荣国君及万千子民之请，在此诛杀你与阎罗，肃清妖邪，以正天道，以慰人心。”</p>

好一个以正天道，以慰人心。</p>

他的声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几乎要将此间天地吞没，慕昭然那点不甘的嘶吼在怒浪之下，实在微不可闻。</p>

她仰头望了一眼上方浓云翻卷的天幕，天幕之下，所有人都在庆贺她的死亡，再没有人会愿意来救她了。</p>

这就是她当初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回来的家和国，如今，全都弃她如敝履。</p>

慕昭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压迫在肩背上的力量拖拽到了审判台边缘，越过淌血的石台，下方摆置着一口三丈见方的巨鼎，那鼎内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正因审判台上滴落的鲜血而沸腾。</p>

这口鼎，慕昭然其实并不陌生，它是蛊王阎罗的法器，方鼎内含一方狭小天地，用来豢养那些令人闻之色变的虫蛊。</p>

但现在，这口鼎的主人却被一柄长剑贯穿，毫无尊严地钉在了蛊鼎之中，他的身躯和四肢，亦被他精心豢养的蛊虫啃噬成了血淋淋的白骨。</p>

慕昭然看见了他身体上密集蠕动的蛊虫，在仅剩的一点血肉之中钻进钻出，恍惚都能听到它们破开皮肉，啃咬骨头的“嘎吱”声。</p>

如慕隐逸所说，他的确还没有死透，还有一口气息尚存，被剑钉穿的心口仍微弱地起伏着。</p>

阎罗常年覆在脸上的那张薄银面具已不知所踪，露出了一张毁容丑陋的脸，眼下，这张脸上陈年的伤疤再次被蛊虫撕咬得鲜血淋漓，变得更加狰狞可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