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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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狄杰在城市中行走，他的身上泛着微光，头上悬着一个长长的带子，延伸向天际。</p>

这片城市被灰色的雾霭笼罩，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头。</p>

身边时而传来厚重的声响，离得近了，会发现是一只只巨大的脚，它们移动所产生的气流会吹开他身边的灰雾，可这空隙转眼又被重新补足。</p>

他想伸手摸一摸头上的带子，总是将其穿过；想度量这城市的边际，同样无法达成。</p>

最终他走进旁边的大厦，只是一瞬，就在最顶层出现。</p>

狄杰按了按自己标志性的金丝眼镜，露出微笑。</p>

“只要是人，都会喜爱阳光的。”</p>

“对。”“对。”“对。”“对。”“不对。”“……”</p>

如石子投入水潭，激起片片涟漪，他的话同样引起接连不停地回响。</p>

片刻后，这无边际的灰雾竟然消散了，阳光重新洒向大地，只有城市群的最中间，还有一大片灰云留在原地。</p>

狄杰的身体变得有些苍白，仿佛褪去了少许颜色；他原本有些瘦弱的身子也壮大了一分，轮廓已经比得上老郭了。</p>

但没有了遮挡的雾气，他终于可以俯瞰远方的景色。</p>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大片漆黑的沼泽正在迅速收缩，仅仅是目视，似乎就能闻到其内弥漫着腐烂与恶臭的气息。</p>

可那片沼泽不管如何特殊，相比这个庞大的都市群来说，都太过弱小无力。</p>

成千上万的灰白色巨人无意识地游荡在都市群内，他们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地，头上都悬挂着长长的灰白色带子，一直连入那片灰云。</p>

随着沼泽地不断收缩，那片城市中间的灰云终于有所变化。</p>

一阵狂风吹过，灰云展开了少许，无法再掩住最中间的部分。</p>

露出的，是一张闪烁强烈光芒的巨大书页。</p>

巨人的白带正是延伸向它，或者也可以换一个说法——是它放牧着城市群内的所有巨人，包括狄杰。</p>

“我是人类？”</p>

书页微微震动，虽然它无法说话，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可以被都市群内活动的所有人明悟，似乎被硬生生塞进了脑子里。</p>

“对。”“对。”“对。”“对。”“对。”“……”</p>

巨人们纷纷开口，表示赞同。</p>

狄杰刚才的那句话还有部分人不认可，但这个问题，却没有‘人’有异议。</p>

“所谓人类，都是独立自主地、有独特见解地、充满矛盾地、且必定存在冲突、逻辑永远不会完全一致的群体？”</p>

书页又开始震动。</p>

“对。”“对。”“对。”“对。”“不对。”“……”</p>

巨人们发表完意见后，书页的光芒缓缓收敛，灰云又重新凝聚，将其遮盖住。</p>

“多了这么多‘人’说不对……”狄杰面色一变，缓缓吐出一口气。</p>

“看来它选择深入同化，直接扭曲回答了……”</p>

搓了搓脸，他迅速恢复平静，有些无聊地盯着那即将消失殆尽的沼泽，脑中回闪过一幅幅场景。</p>

自己当时‘收容’它，不对，应该说是‘停止’它的过程。</p>

这片区域是狄杰的精神世界。</p>

或者说，是‘它’的精神世界。</p>

目前为止，能够对灵异产生影响的，只有灵异。</p>

让灵异陷入沉睡，然后再将其收容，这是对策组的工作；</p>

由人来接纳灵异，与其建立连接，从而获得灵异的能力，这便是‘对策人’。</p>

这种建立连接的过程可能导致大量队员的死亡。</p>

事实上，被选择建立连接的‘鬼’，大部分特性都已经被摸清，危险性相比直面冲突时已经大大削减。</p>

老郭，小雨都是此类被‘培养’出的对策人。</p>

可总有些人或者说全球异变刚开始，官方都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直面灵异。</p>

这些人在有限的接触里便靠头脑、运气，从而捕捉到鬼的袭击规律、缺陷，使其陷入沉睡乃至收容。</p>

狄杰就是这样‘野生’的对策人。</p>

他收容的灵异，被称为‘鬼念’。</p>

虽然他不想这么称呼它。</p>

狄杰建立的连接比一般的对策人都要更紧密，严格来说，狄杰就是‘它’的一部分。</p>

他们完成了共生。</p>

鬼念来自772区，诞生自一个扑街作家的作品。</p>

那个作家喜爱克苏鲁类，尤其痴迷其中的‘犹格·索托斯’。</p>

他在一个规则类怪谈的剧本中塑造了个反派Boss，有无限成长的能力，并且融入了犹格·索托斯的部分设定。</p>

但长时间的熬夜让他在创作剧本的过程中猝死，更不巧地是，猝死的时间刚好是‘事件生成期’。</p>

作家临死前的执念便是完成这个剧本的创作，尤其是自己正在创作的反派Boss。</p>

这段执念被选中，与他笔下的Boss融为一体，让‘鬼念’活性化了。</p>

鬼念的初始载体便是那张书页，第一阶段的灵异任务是在作家所在的小区内寻找到‘特殊物’。</p>

书页独特的隐蔽性在最开始就被任务曝光，特异处很快锁定了作家的房间——</p>

因为以那个房间为中心点，所有出没在房间周围的队员都失去了神智。</p>

在特异处看来，这些人都变成了它的‘傀儡’，而根据观察得出，在书页5米内且具有思维的生物都会被强行控制。</p>

对策组迅速制定了收容计划，把它周围的人都隔离到5米外，在区域外再将书页操控的傀儡都打死，从而让书页失去移动能力。</p>

大量枪械开始射击，他们很快发现傀儡是不死的。</p>

但只要是人，躯体就可以被打烂，一样可以达成限制移动的目的。</p>

傀儡如他们所想的被打碎，当只剩下最后两只时，这两只傀儡用出了‘念力’。</p>

它们将发射的火箭弹隔绝在外，并且捕捉了几位远程开火的特异处队员，重新补足傀儡的数量。</p>

这下没人再敢用物理冲突的方式去收容它了，特异处选择疏散小区人群，铺设路障封锁小区，来将它限制在小区内。</p>

书页只能靠操控傀儡移动，这个做法确实卓有成效，它因此被限制在小区内。</p>

但特异处很快又发现，被鬼念操控的人身躯会崩散的非常快，不同傀儡的存活时间有所不同，但最快的人也不会超过24小时。</p>

一旦鬼念操控的傀儡数少于3，就会暴走，傀儡会主动使用‘念力’，破坏力大大增强，并且捕捉最近的人变成新的傀儡。</p>

特异处选择了最理智的方式——将附近监狱的死刑与重刑犯押送到附近，给书页进行‘投喂。’</p>

然后集结力量攻略其他的灵异。</p>

书页度过第一阶段后，控制范围增加到50米。</p>

且第二阶段发布的任务是7天内，每日保证书页周围活人的数量不得少于11。</p>

但可惜，这个任务失败了。</p>

因为另一个灵异收容失败，游荡进了书页所在的小区，想‘喂’给鬼念的犯人，都被该灵异杀光了。</p>

第二阶段失败，书页被完全解开限制，可以通过傀儡来随意动用念力，不再有傀儡数量的限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