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调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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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咬着馍馍傻乐，“女子要瘦弱些才好看呢。”</p>

“太瘦了，上吊都没力气。”</p>

秋霜：……</p>

“太瘦了，你男人打你你都没法反抗。”</p>

秋霜：……</p>

又瞧见徐青玉眼角处的血，她急道，“呀，怎么还见了血，少奶奶她可真是—”</p>

秋霜的声音戛然而止。</p>

沈氏脾气暴躁，服侍她的几个丫头都有苦难言。秋霜心里直打鼓，也不敢说主家的坏话，“我给你上药。”</p>

她又劝着：“青玉姐姐，要不你去藏书阁那边躲躲吧，少奶奶见不着你，火自然就消了。你知道主子的，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脾气急躁了些…咱做奴才的，天生矮人一等，主子心里有气，要打要骂，也只能受着。”</p>

小丫头又咧嘴笑，亲昵的撞了撞她的肩膀，“不过青玉姐姐不一样，你有本事，等你娘挣齐了赎身的银子，你就能出府去。”</p>

屋内燃着小火炉，炉上坐着一顶小陶罐，陶罐里煎着沈玉莲的送子汤，那药汁黑乎乎的，气味难闻，沈玉莲每次喝这送子汤都一副上坟的表情。</p>

这药一日三次，一年不曾间断，喝得沈玉莲发呕。</p>

如今沈玉莲就像是一具被草药腌入味的干尸，头发丝丝都散着股难闻的药味。</p>

徐青玉视线落在那黑不隆秋的药汁上，淡淡一笑，“还早呢。挣银不难，难的是出府。”</p>

秋霜隐约知道沈玉莲不肯放人，她也不好多说，只是安慰了两句，“你要不去藏书阁那边躲躲吧，等少奶奶睡了你再回来。”</p>

说罢，她将药汁分离到白瓷碗上，作势就要往沈玉莲房里端，徐青玉余光一瞥，瞥见她脑门上明晃晃的银簪。</p>

她突然站起身来拦住秋霜，“你的银钱都贴补了你老子娘，这银簪从何处得来？”</p>

秋霜面色一下红了，她努努唇，又看了一眼四下，一脸含羞带怯：“青玉姐姐，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能告诉旁人。我那表哥…说让我等他两三年，他去给我攒赎身的银子，这银簪就是他的承诺。说不定你前脚出府，我后脚就跟上你咧！”</p>

徐青玉一把抽出她发间的银簪，又重重放回她的手掌之中，“如今少奶奶和二爷夫妻不睦，你别这个时候去找不痛快。记住，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谋于深思。”</p>

秋霜咧着嘴憨笑，“青玉姐姐，你可真好。”</p>

好？</p>

她好个屁？</p>

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p>

徐青玉心中挂念那两味药材，也是不愿在沈玉莲跟前触霉头，便寻思着去藏书阁找找相关记录。</p>

沈玉莲现在像是一株不断衰败的花，送子汤便是浇灌她的毒药，让从前还良善纯真的她渐渐变得阴毒，性格也愈发古怪。</p>

可她偏偏因为这一纸卖身契和沈玉莲牢牢捆绑，成为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p>

不自由。</p>

毋宁死。</p>

就算死，她也要拖沈玉莲垫背。</p>

这不巧了吗？</p>

当你想弄死你领导的时候，你领导正好也想弄死你。</p>

这怎么不算是双向奔赴？</p>

走到半路，天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p>

徐青玉没带伞，只能一路小跑到了藏书阁。</p>

周府有个酷爱读书的周老爷，又有大公子周显明继承衣钵，藏书楼设计得格外巧妙，不仅有二层楼高，八角飞檐，其中更有藏书无数。</p>

可惜，眼下细雨春夜，藏书楼掩藏在一片朦胧雨雾之中。</p>

徐青玉上了二楼才看见靠窗位置透出光亮，又隐约听见男子的说话声，她暗道白跑一趟，转身就要走，却被那人发现，“谁在那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