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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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管事隔着雕花门说话，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

安墨柳闭目长叹，将女子的手小心放进锦被，指尖抚过她腕间未褪尽的毒纹，忽然唤来值夜的崔嬷嬷：\"取我床头的鎏金铃铛，系在她的帐角。\"

崔嬷嬷捧着铃铛的手一顿，疑惑不解：\"那是夫人给您的......\"

却被安墨柳给厉声打断，\"照做，若毒纹再往心口蔓延半寸，或是铃铛三响她未睁眼，便剜了我的心头血，混着冰魄草汁喂给她。\"

此刻安侯爷的书房亮如白昼，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案头堆着的北疆药材清单上，朱砂笔圈着的 \"冰魄草\" 三个字格外刺眼。

\"跪下。\" 安侯爷并未抬眼，手中狼毫在兵书上落下浓墨，\"你可知昨天试药阁传出多少流言？说你为个女子疯魔，竟拿侯府百年药草换北疆的巫药。\"

安墨柳盯着他案头摆着的文书，淡淡的回应：“流言若能救人，儿子甘愿被千夫所指。\"

听到这话，安侯爷猛地抬头，看见他眼下青黑如墨，衣襟上还沾着未洗的药渍：\"她不过是个试药的死士，侯府每年养着百十个 ——\"

\"她不是死士！\" 安墨柳突然打断他的话，她是......\"

“她是什么”？安侯爷抬头凝视着他，目光里全是审视。

\"我不知道。\" 他忽然抬头，眼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迷茫，\"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名，她是死士也好，是药人也罢，但我绝不允许她死在这。\"

安侯爷的手猛然收紧，望着儿子眼底的执着，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墨柳性子倔，若能遇到让他甘心犯傻的人，便由着他吧。\"

书房里，更漏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安侯爷的声音也放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侯府上下都在议论，说你被妖女迷了心窍？\"

“儿子知晓”，言罢，其面上唯有冷峻，再无半分他情。

自知再说下去也无益，侯爷只好摆了摆手，叹气道\"你且退下吧！刚才燕府传信，说希儿今日身体见好，想让你陪她去庙里还愿，你也长大了，这种事情自己看着办。\"

此刻试药阁内，崔嬷嬷正用鹅毛管给女子喂参汤，忽见帐角鎏金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清响。

女子的睫毛剧烈颤动，喉间溢出沙哑的叫声：\"阿娘.....\"

守在门外的丫鬟立刻狂奔着去报信，可得到的消息是安墨柳已经离开了府邸。

此时鎏金铃铛的碎响在耳畔萦绕，过了好几个时辰后，顾思瑶缓缓的睁开眼，喉间火辣辣地疼，她张了张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惊得崔嬷嬷手中的鹅毛管差点跌落。

\"姑娘醒了！\" 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谢天谢地，毒纹退到肘弯了......\"

旁边立着的小丫鬟忙不迭用银盏盛了温水，却见女子盯着她们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她想道谢，舌尖抵着上颚却发不出声，颈侧的皮肤也牵扯着隐隐作痛，又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月白中衣 —— 分明是男子的尺寸，袖口还沾着暗黄色的药渍，袖管里突然滑出个锦缎小包，沉甸甸的银锭撞出细碎的声响。

\"姑娘且歇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熬碗山药粥。\" 崔嬷嬷擦了擦眼角，朝小丫鬟使眼色。

随着雕花木门 \"吱呀\"一声被合上，试药阁重归寂静。

待四下无人之际，她强忍着剧痛下了榻，深知现在必须要赶回，今日乃是还债的最终期限，如若再不回去，那些债主恐会做出难以预料之事。

她一出门口，便遭人阻拦，她却全然不顾，丫鬟无奈，只得请来侍卫将她护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