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四象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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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雄关，这座拱卫洛阳的东大门，在金鳞卫陌刀如林的威势与沈墨精准的攻心战术面前，仅仅抵抗了三日，便在守军内部哗变中轰然洞开！寒衣大军踏着关隘的废墟，饮马洛水，兵锋直指那座在落日余晖中显得愈发沉重而阴郁的千年神都——洛阳！

洛阳城下，连营百里。

金鳞卫的玄青鳞甲在秋日萧瑟的风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巨大的金鳞战旗与那面象征国仇家恨的萧后血袍，并立在中军高耸的望楼之上，猎猎作响，无声地宣告着复仇意志与必胜信念。城墙上，王世充的郑军旗帜依旧飘摇，却透着一种色厉内荏的颓丧。城头人影憧憧，滚木礌石堆积，弩车探出狰狞的獠牙，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压抑与绝望。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巨大的洛阳城防图铺展，山川河流、街衢宫阙、城墙厚度、守军布防…纤毫毕现。这凝聚了朱雀部无数暗桩心血与青龙部反复推演的成果，此刻正接受着最后的审视。

林天生玄甲未卸，立于图前，目光沉静如渊。沈墨、红绡、杜衡、秦狰分列两侧，人人眼中都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诸位，”林天生的手指点在洛阳城防图的中心，“神都近在咫尺，王世充困兽犹斗。强攻，必是尸山血海，正中其拉全城陪葬之下怀。故，此战需四象合力，以智破力，以巧制拙！按军师部署，依时辰推进，步步为营，直捣黄龙！”

“四象听令！”林天生的声音陡然转厉。

“青龙沈墨！”

“在！”

“总揽全局，调度时辰，洞察敌变，策应诸部！”

“沈墨领命！”

“朱雀红绡！”

“在！”

“子时展翼，洞开缝隙，乱敌心神！”

“红绡领命！”

“玄武杜衡！”

“在！”

“丑时蚀根，焚其根基，断其命脉！”

“杜衡领命！”

“白虎秦狰！”

“在！”

“寅卯之时，青龙瞑目，白虎裂关！破城先锋，非你莫属！”

“秦狰领命！必斩关夺旗！”秦狰独臂按刀，声震屋瓦。

“好！”林天生环视四将，目光如电，“此战，关乎国运！四象合力，就在今夜！各归其位，依计而行！”

“诺！”四道身影，带着决绝与肃杀，迅速融入帐外浓重的夜色之中。

子时·朱雀展翼

洛阳城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之中。宵禁的梆子声早已响过，除了城头火把下巡逻士兵拖长的影子，整座城市如同巨大的坟墓。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压抑的咳嗽或孩童饥饿的微弱啼哭，才证明这座人间地狱里还有活物。

定鼎门西侧，紧邻城墙根的一条狭窄死胡同里，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数十名身着紧身黑衣、口衔短刃的朱雀部精锐死士，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纹丝不动。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彼此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远处城头隐约的脚步声。

红绡一身暗红劲装，外罩黑色斗篷，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半蹲在最前方，清冷的眸子透过斗篷缝隙，死死盯着不远处城墙上一处毫不起眼的、专供夜间运送污物的小门——“秽门”。这是计划的第一步，也是风险最大的一环：策反守门校尉赵虔，三更开此小门，接应一支精锐小队潜入制造混乱，为后续行动撕开缺口。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梆！梆！梆！

三更的梆子声，如同丧钟，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敲在每一个潜伏者的心上。

“吱呀——”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摩擦声响起！那扇厚重的、布满污垢的“秽门”，竟然真的向内缓缓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内，一个穿着郑军低级军官服色、神色紧张、不断左右张望的身影显露出来——正是被朱雀部重金收买、并以其老母幼子性命相胁的守门校尉赵虔！

红绡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右手在身后做了个极其隐蔽的手势。两名最精悍的朱雀死士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窜出，直扑那道门缝！

然而，就在第一名死士即将踏入城门的刹那！

异变陡生！

“赵虔！好狗胆！”一声炸雷般的暴喝陡然从门内黑暗处响起！伴随着这声怒吼，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毒蛇般从门后阴影中猛然劈出！

“噗嗤！”

血光迸溅！

赵虔脸上的惊恐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一颗大好头颅便已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在原地僵立片刻，才颓然倒下，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门板和猝不及防的死士脸上！

紧接着，门内火光暴起！数十名早已埋伏在此的王世充亲卫精锐，如同鬼魅般从门后涌出！刀枪并举，瞬间封死了狭窄的门洞！为首一名满脸横肉的将领，一脚踢开赵虔还在抽搐的尸体，狞笑着看向门外惊愕的朱雀死士和阴影中的红绡：

“红绡姑娘！久仰大名！我家陛下早知尔等鼠辈会行此下作伎俩！此门，便是尔等葬身之地！给我杀！一个不留！”

精心策划的潜入计划，竟从一开始就落入了王世充的陷阱！门外的朱雀死士瞬间陷入与涌出亲卫的短兵相接！狭窄的空间内，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怒吼与惨叫声打破了死寂！

阴影中，红绡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并未因赵虔被杀和埋伏暴露而有丝毫慌乱，冰冷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冷笑。

“果然…老贼疑心深重，岂会轻信一个校尉？”她心中念头电转，行动却更快！

“执行乙案！”红绡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清晰而短促地传入身边一名手持特制劲弩的死士耳中。

那名死士毫不犹豫，瞬间抬起弩臂，对准了——不是城门激战处，而是洛阳城墙更高处，定鼎门主城楼那巨大而厚重的飞檐阴影之下！那里，肉眼难辨，但朱雀部早已探明，是郑军一处储存备用火油和少量缴获自突厥的劣质火药桶的秘密库房！弩臂上搭着的，并非寻常弩矢，而是一支特制的、箭头包裹着猛烈燃烧物、尾部拖着长长引线的——火箭！

嘣！

机括轻响！

火箭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在夜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城楼飞檐下那处看似坚固的阴影缝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爆发！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洛阳城头苏醒！定鼎门巍峨的城楼，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剧烈地向上拱起、膨胀！紧接着，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浓烟、碎石、断裂的木梁和破碎的人体，如同地狱喷发的烟火，狂暴地向四面八方喷溅、倾泻！整个洛阳城都在这恐怖的爆炸中剧烈颤抖！无数房屋的窗棂被震碎，沉睡的百姓在惊恐的尖叫中惊醒！

朱雀展翼，并非只为开启一道卑微的“秽门”！红绡真正的杀招，是这惊天动地的“翼火焚天”！以策反为饵，吸引注意，真正的目标，是那足以撼动城防、震撼全城、制造最大混乱的火药库！巨大的爆炸声浪，便是朱雀部向整个洛阳宣告总攻开始的号角！

丑时·玄武蚀根

定鼎门城楼的惊天爆炸，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一瓢冰水！巨大的声浪和冲天的火光，瞬间撕裂了洛阳城的死寂，也彻底搅乱了守军的神经！尖叫声、哭喊声、救火声、军官的叱骂声、士兵慌乱的奔跑声…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洛阳城东北角，帝国最重要的命脉所在——含嘉仓城。这里，数百座巨大的仓窖如同沉默的巨兽，囤积着维系这座孤城最后生机的粮食。仓城守卫森严，但此刻，也因远处的爆炸和全城的骚动而显得人心惶惶，巡逻的队伍明显加快了脚步，目光不时惊恐地望向西南方映红天际的火光。

几条幽暗的、散发着陈腐谷物气息的排水沟渠中，无声地冒出了几十个沾满污泥的身影。他们穿着破烂的民夫号衣，动作却异常矫健敏捷。为首一人，正是玄武部的一名得力干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低声对身边几个同样装扮、但神色明显带着畏惧和贪婪的汉子道：“别怕！按杜先生吩咐，点火！烧了这些该死不死的粮仓！烧得越大越好！烧完，凭此牌去城外领金饼，保你们全家活命！”他晃了晃手中几块刻着玄武纹的粗糙木牌。

重赏与活命的许诺，压过了恐惧。这些被杜衡暗中收买、对王世充早已恨之入骨的仓城底层民夫和看守，眼中闪过狠色。他们熟悉仓城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趁着守卫被爆炸吸引的间隙，如同鬼魅般散入庞大的仓窖群中。

很快！

一处、两处、三处…十几处仓窖的通风口、木制顶棚，猛地窜起了火苗！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干燥的谷物是最好的燃料，熊熊烈焰贪婪地舔舐着巨大的仓体，浓烟滚滚升腾，与定鼎门方向的火光遥相呼应！

“走水啦！含嘉仓走水啦！”

凄厉的警锣声和绝望的呼喊在仓城炸响！本就混乱的洛阳城，如同被点燃了另一处火药桶！含嘉仓！那可是洛阳城，是王世充军队最后的口粮所在！

皇宫深处，正因定鼎门爆炸而暴跳如雷、狂摔器物的王世充，接到含嘉仓火起的急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眼珠赤红，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含嘉仓？！快！快给朕调兵！所有能动的人！去救火！先保含嘉仓！粮没了，全都得死！”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含嘉仓是他最后的依仗，是他“与城偕亡”的底气！

命令如同疯了一般传下去。原本在城头防御、在街巷弹压混乱的郑军士兵，被成建制地紧急调往东北角的含嘉仓城！无数水龙、水桶被征调，通往含嘉仓的街道上，挤满了慌乱的救火队伍。

混乱的仓城救火现场。民夫、士兵、官吏乱作一团，拼命从洛水引水渠中汲水，泼向燃烧的仓窖。水流如注，浇在熊熊燃烧的粮堆上。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水泼上去，非但没能浇灭火焰，反而如同浇上了滚油！

“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