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散修之路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冰冷的雨点，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扎在顾星辰裸露的伤口上。深秋的夜雨，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残破的衣衫彻底浸透，紧贴在遍布伤痕的皮肤上。他踉跄着在泥泞湿滑的荒野中跋涉，每一步都深陷粘稠的淤泥，每一次拔出脚都耗费巨大的力气，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左肩胛骨的伤口在雨水浸泡下，传来钻心的刺痛，后心的闷痛更是如同巨石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湿气。雨水混合着汗水、血水，不断从他额前滴落，模糊了视线。背后的精钢长刀，刀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弯曲变形，冰冷的金属紧贴着脊背，带来阵阵寒意，如同背着一块沉重的墓碑。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是否完全正确。青岚城的灯火早已消失在身后浓重的雨幕和黑暗中。只有心中那股逃离的执念和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支撑着他麻木的双腿不断向前挪动。

终于，体力彻底耗尽。他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水中。泥浆瞬间灌入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牵动内腑伤势，又是一口淤血咳出，染红了浑浊的泥水。刺骨的寒冷和沉重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眼皮重如千斤。

“不能…睡…”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带走最后一丝残存的热量。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沉沦。

就在这时，怀中最贴近心脏的位置，那枚断裂的淡青色玉佩，再次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一层极其微弱、几乎被雨水完全掩盖的青色光晕！光晕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然而，就在这微光闪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气息，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渗入顾星辰几乎冻僵的心脏和疲惫欲死的识海！这股气息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味和守护之意。它并非疗伤圣药，无法修复他残破的身躯，却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篝火中投入了一小把干燥的引信，强行点燃了他濒临枯竭的生命之火！

顾星辰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求生意志被这突如其来的清凉彻底唤醒！他低吼一声，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手脚并用，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挣扎着从冰冷的泥水中爬起！

他环顾四周，超强感知在冰冷的雨水中艰难地延伸。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片更加浓重、翻腾涌动的灰白色雾气，即使在夜色雨幕中也清晰可见。雾气深处，隐约传来沼泽特有的腐败气息和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低沉嘶鸣。

“迷雾沼泽…”一个名字在顾星辰脑中闪过。这是青岚城西面有名的险地，瘴气弥漫，毒虫横行，深处更有强大妖兽盘踞，是低阶修士的禁地。但此刻，这充满危险的沼泽边缘，却是他唯一可能的避风港！顾家的追兵绝不敢轻易深入此地！

他不再犹豫，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陷地朝着那片翻滚的灰雾挪去。

甫一进入迷雾范围，视线瞬间被压缩到不足丈许。灰白色的浓雾仿佛有生命般在周身涌动，带着浓重的湿气和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头晕目眩的腐败甜腥味——瘴气！脚下的地面变得更加湿软粘稠，每一步都伴随着泥浆被搅动的噗嗤声，随时可能陷入更深的泥潭。四周死寂一片，只有雨水打在腐烂枝叶上的沙沙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超强感知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只能勉强感知到周身数尺范围内的模糊轮廓和微弱气息波动。危险，无处不在。

顾星辰强忍着瘴气带来的眩晕感，小心翼翼地在迷雾中摸索前行。他不敢深入，只在最外围相对干燥些的地方寻找落脚点。终于，在一处几块巨大、布满湿滑苔藓的黑色怪石后面，他发现了一个浅浅的凹陷，勉强能遮蔽部分风雨。

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石头滑坐在地。剧烈的喘息牵动着伤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都带出点点血沫。他从怀中摸索出那个破旧的包裹，里面的窝头早已被雨水泡得稀烂，散发着一股酸馊味。金疮药也所剩无几，被雨水浸透，药效大减。

他毫不在意，将稀烂的窝头糊糊塞入口中，艰难地吞咽下去。然后，将仅存的一点湿漉漉的金疮药，胡乱涂抹在肩胛骨和后心最严重的伤口上。药粉混合着泥水和血水，带来一阵阵刺痛。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引气诀》。此地的灵气稀薄驳杂到了极点，其中更混杂着丝丝缕缕阴寒的瘴毒之气！引气入体的过程变得异常凶险和痛苦。

驳杂的灵气涌入体内，废灵根依旧如同筛子，十不存一。更可怕的是，那丝丝阴寒的瘴毒之气，如同附骨之蛆，顺着破损的经脉钻入，带来阵阵阴冷的刺痛和麻痹感，试图侵蚀他的气血！

“哼！”顾星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他咬紧牙关，古玉散发的那股微弱却持续的水滴石穿般的“滋养”之力悄然流转，艰难地抵御、中和着入侵的瘴毒。同时，他引导着那少得可怜的、未被污染的精纯灵气，优先温养受损的内腑和经脉。

这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如同在污浊的泥潭中，艰难地淘洗着几粒微小的金沙。雨水冰冷，伤口剧痛，瘴毒侵蚀，饥饿与疲惫如同附骨之蛆。但他如同扎根在悬崖缝隙中的孤松，顽强地坚持着。每一次灵气成功纳入丹田，每一次瘴毒被艰难逼出，都让他离死亡远了一小步。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歇，天色微明。浓雾依旧，但光线稍微亮了一些。顾星辰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如鬼，但那股濒死的虚弱感终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丹田内，那缕微弱驳杂的灵力重新凝聚，虽然总量增长微乎其微，却更加凝实了一丝，带着一种在污浊中挣扎求存的韧性。

他挣扎着站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剧痛依旧，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饥饿感如同烈火般灼烧着胃部。他必须寻找食物！

他拄着那柄几乎报废、布满裂痕的弯曲长刀，如同拐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沼泽边缘。超强感知艰难地穿透浓雾，捕捉着任何可能的活物气息。

嘶嘶…

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粘腻感的摩擦声，传入顾星辰耳中。他立刻停下脚步，身体伏低，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迷雾，锁定在数丈外一处覆盖着厚厚腐叶的泥潭边缘。

一条通体覆盖着暗褐色鳞片、约莫手臂粗细的怪蛇，正缓缓从腐叶下游出。它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它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带着冰冷的残忍。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背脊上有一条贯穿头尾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暗金色细线！

“铁线蛇！”顾星辰心中一凛。这是一种一阶初期的妖兽，剧毒，鳞甲坚韧，速度极快，尤其擅长在泥沼中潜行突袭。对此刻重伤虚弱的他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但也是唯一可见的食物来源！

铁线蛇显然也发现了顾星辰，冰冷的蛇瞳锁定了这个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它身体微微后缩，盘成一圈，摆出了攻击姿态！

顾星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硬拼，必须智取！他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一丛半浸泡在泥水中的、异常坚韧的黑色藤蔓上。

他缓缓后退，做出畏惧想要逃离的姿态，同时故意踩踏泥水，发出更大的声响。铁线蛇受到刺激，身体如同弹簧般猛地弹射而出，化作一道暗褐色的残影，张开布满细密毒牙的巨口，直扑顾星辰咽喉！速度快如闪电！

就在蛇吻即将及体的刹那，顾星辰眼中精光爆闪！他猛地侧身，极限闪避！同时，手中的“拐杖”——那柄弯曲报废的精钢长刀，被他狠狠插向地面！目标不是蛇，而是那丛坚韧的黑色藤蔓根部！

噗嗤！

长刀深深插入泥水中，刀身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呻吟，裂痕瞬间扩大，但成功地将几根坚韧的藤蔓死死钉在了地上！

铁线蛇一击扑空，身体落地，正要再次弹起追击，粗壮的蛇尾却恰好扫过被钉住的藤蔓！坚韧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了蛇尾，并随着铁线蛇的挣扎迅速收紧！

嘶——！

铁线蛇发出愤怒的嘶鸣，身体剧烈扭动，试图挣脱束缚！

就是现在！

顾星辰如同等待已久的猎豹，瞬间暴起！他放弃了笨重的长刀，赤手空拳！身体压低，融合了优化后《游鱼步》精髓的步法爆发，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鬼魅般欺近被短暂束缚的铁线蛇！

他没有选择攻击蛇头，那里目标小且灵活！他的目标是蛇身中段，七寸稍下，背脊那条暗金色细线旁的一处鳞片相对细密、颜色略浅的节点！这是他在微尘之境中无数次推演低阶妖兽弱点时，结合自身感知发现的铁线蛇防御相对薄弱之处！

灌注了残余所有灵力、凝聚了炼体三重巅峰力量、蕴含着《铜皮诀》局部爆发技巧“铁壁”雏形的一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轰在那处浅色鳞片节点上！

砰！！！咔嚓！

一声沉闷的爆响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

铁线蛇坚韧的鳞甲在顾星辰这集中了所有力量、技巧、意志的巅峰一拳下，轰然碎裂！拳劲透体而入，瞬间震碎了其脊骨和内脏！

嘶——呜！

铁线蛇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哀鸣，高昂的蛇头无力地耷拉下来，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瘫软在泥水中，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破裂的鳞甲处汩汩涌出。

顾星辰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这一拳，榨干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量，牵动了所有伤势，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