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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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爵

这日，畅春园澹宁居内，泰顺帝正坐于罗汉床倚着桌案批阅奏折，忽听太监轻声禀报：“钦差御前侍卫姜念候旨复命。”</p>

“宣。”</p>

只见姜念领着齐剑羽、戴士蛟、蒙雄三人鱼贯而入，跪伏于地。</p>

姜念将查办莱州盐枭周三魁一案细细奏来，说着呈上账册案卷。</p>

泰顺帝翻阅完账册案卷，点头道：“你此行不负朕望。”</p>

当即降旨：“着封云骑尉，授御前三等侍卫，免当值。”</p>

云骑尉是异姓功臣爵位的一种，乃正五品的爵位。</p>

泰顺帝又对齐剑羽、戴士蛟道：“你二人各记功一次，下回再立功，便可升迁。”</p>

二人忙叩首谢恩，心中暗喜。</p>

忽见泰顺帝目光落在了蒙雄身上，对姜念道：“这蒙雄此番既立了功，你便放了他的奴籍，朕赐其六品龙禁尉。”</p>

姜念应道：“臣遵旨。”</p>

蒙雄则忙重重叩首谢恩，金砖地竟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的面庞涨得通红，虎目含泪——从此不是奴籍而是官身了！</p>

不过，按大庆礼法，纵然蒙雄在名义上脱离了姜家的奴籍，但仍被视作“姜家旧仆”，这烙印一辈子都抹不去，若不尊敬姜念，便是违背礼法，法律脱籍而社会未脱籍，何况蒙雄往后需高度依赖姜念。</p>

四人退出时，蒙雄脚步发飘，恍若梦中。齐剑羽捅他一下，笑道：“恭喜蒙兄弟。”戴士蛟也凑趣：“改日该请我们吃酒。”</p>

蒙雄却忽地转身对姜念行礼：“大爷大恩，蒙雄这辈子没齿难忘！”</p>

姜念受了他这一礼，也受得起。</p>

去年蒙雄才被他买为家奴，而现在蒙雄竟就被泰顺帝当面亲口下令放了奴籍，赐了六品龙禁尉，实乃他给蒙雄带来的天大机缘。</p>

……</p>

……</p>

姜念面圣复命毕，乘着马车由神京西郊往神京东郊归去。车帘半卷，恰露他半张倦容，侍卫官服的领口还沾着些风尘。</p>

到了自家新宅，宅门大开，元春领着薛宝钗并一众丫鬟仆妇早在内院等候。见姜念步入内院，香菱的泪珠儿登时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下来，就连晴雯都不禁激动，两只手绞着帕子。</p>

元春见丈夫形容憔悴，满身风尘，心疼道：“快备香汤！”</p>

香菱手脚麻利地伺候姜念洗了头，又伺候沐浴。</p>

沐浴时，元春竟走了进来，挽起袖子亲自为姜念擦背，似在擦去一身征尘，也漾开了满室温情。</p>

沐浴更衣后，姜念穿着家常绫衫，与元春在书房对坐。他捧着青瓷茶盏，一边呷茶，一边将莱州之行缓缓道来。</p>

说到昌邑城外诛匪时，元春指尖发颤；提及奔袭龙王庙，又惊得她掩口轻呼。姜念只轻描淡写带过查办许多官员之事，末了笑道：“适才去畅春园面圣复命，圣上封了个云骑尉的爵位，且授为御前三等侍卫。”</p>

元春听到这里，眼中光彩大盛，似比窗外的阳光还亮几分，既欢喜又自豪，却只简单说了句：“恭喜大爷了！”</p>

两人脉脉对视。</p>

待元春退出书房，姜念又将薛宝钗单独唤至书房，将莱州之行简单说了一番，重点说道：“巧的是，去年春天，在大运河枣庄河段劫掠你们薛家的水匪头目，唤作李六的，投靠了周三魁，此番被我拿下……”</p>

薛宝钗闻言明眸闪亮，惊喜道：“大爷这是帮薛家报仇雪恨了，若我妈与哥哥晓得了，也必会欢喜，必会谢大爷的。”</p>

……</p>

……</p>

李芝益、孙氏、李妍梅一家三口，此番跟随蒙雄迁居都中。</p>

蒙雄暂且将三人安置在神京东郊的一家客栈。</p>

客栈内，李芝益一家正收拾箱笼，忽见蒙雄脚步橐橐，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了进来，满面红光，额上汗珠儿都顾不得擦，喘着粗气道：“大喜！今日我跟着大爷一同去畅春园觐见了圣上！圣上当面赐我为六品龙禁尉，大爷放了我的奴籍！”</p>

李妍梅一双秋水眸子闪闪发亮，嘴角翘得压不下去。</p>

李芝益则长舒一口气。</p>

他本不愿将女儿嫁给蒙雄，主要因蒙雄是奴仆。后来之所以应允，一因觉得蒙雄武艺不俗且人品不坏，又对他家有恩；二因女儿李妍梅看上了蒙雄；三因姜念的情面，且姜念与他说了，会放蒙雄的奴籍，扶持蒙雄成为武将。</p>

现在得知姜念果然放了蒙雄的奴籍，且当今圣上当面赐蒙雄为六品龙禁尉，李芝益才放心了。</p>

孙氏素来崇佛，忙对蒙雄道：“快给菩萨磕头，多谢菩萨。”</p>

蒙雄不以为然，这事儿要谢的是他家大爷，谢菩萨干嘛？</p>

不过，既然未来的丈母娘吩咐，他也不违背，当即走到观音像前叩首，那蒲扇大的手掌合十时，竟显出几分笨拙的虔诚。</p>

孙氏也跪到了一旁，口中念念有词：“求菩萨保佑我这女婿前程似锦，日后做个威风八面的将军！”</p>

慌得李妍梅去捂孙氏的嘴：“娘！谁是你女婿了……都还没成亲呢！”</p>

李芝益看着这一幕，不禁面绽笑容。</p>

……</p>

……</p>

翌日早晨，京师下雨。</p>

那雨丝细密如织，将畅春园笼在朦胧水雾之中。</p>

清溪书屋隐于园内东北隅的竹海之间，碧玉般的修竹被雨水洗得发亮，远远望去，恍若浮在空中的翠云。</p>

门前几株景宁帝多年前亲手所植的松柏，在雨中更显苍劲。</p>

檐前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银花。</p>

泰顺帝踏着湿漉漉的石径而来，靴底沾着碎竹叶。进屋时，见景宁帝正在临窗赏雨，案上堆着奏折，室内宣德炉里吐着缕缕青烟。</p>

泰顺帝向景宁帝请安毕，话音混着窗外雨声，将其九弟袁禟与莱州盐枭周三魁勾结之事细说了一番，说袁禟实为周三魁的靠山，数年来从周三魁处获取了许多财物，都是私盐所得……</p>

泰顺帝本希望景宁帝此番能圈禁袁禟，以免袁禟阻碍他的新政，甚至暗地里与他的八弟、十弟、十四弟等人一起图谋不轨。</p>

然，他失望了。</p>

景宁帝长叹一声：“老九糊涂！只是，你既登大宝，当善待骨肉兄弟，对兄弟多些宽仁才好。”</p>

泰顺帝胸口如堵了块湿棉花，面上却不显，只垂首道：“父皇教训的是。”</p>

窗外雨势渐急，打得碧波小湖中的莲叶东倒西歪。</p>

一条金鲤猛地跃出水面，又“啪”地摔回湖中。</p>

忽然，景宁帝咳嗽起来。</p>

泰顺帝忙亲手捧上参茶，却见老人摆手：“去罢。”</p>

泰顺帝退出清溪书屋时，有雨水被风吹落在他的背上，微凉。</p>